生命是脆弱還是堅強

剛過去的八月尾，為香港人帶來無限傷感，一周新聞每一天都在報道菲律賓脅持人質事件，而新聞亦開始由感性的哀悼滲入了理性的問責。在案發當日，我幾乎與全香港人同一時間想要把電視機砸破，又不禁悲嘆，生命原來是如斯無奈，如斯脆弱。
亦有不少新聞篇幅關注一種超級病毒的誕生。這種超級病毒據悉能與細菌結合，而且幾乎可以抵抗所有已知的抗生素，科學家估計在未來十年都對此病毒束手無策。香港人，活在菲律賓事件的陰霾下，又受到一種神秘莫測病毒的恐嚇。這是令人難過的一周，我相信今年中、小學開學日的假後話題不會只包括「暑假到哪裏旅遊」等。

 

就在開學日的前一天，八月三十一日，有一則令人開懷的新聞，篇幅雖然很短，但很震撼，因它是一則久違的、關於生命的和愛的奇蹟。
在澳洲，一名早產的男嬰夭折，儘管醫生已證實了男嬰已停止心跳和呼吸，但他的母親凱特不捨地擁抱着他並且在小嬰兒耳邊說話，周遭的醫護人員都叫她不要期待男嬰會復生，可是過了兩小時後，沒想到男嬰居然慢慢恢復呼吸，動一動那小小的手指，並活了過來。醫生證實嬰兒的確回復了心跳，原本已放棄急救的醫生，搖頭直說是不可思議。母愛，超越了生死，小小的生命亦因而顯得無比的偉大。

這是一個感動生命的奇蹟，它不只是屬於凱特的奇蹟，也不只是屬於男嬰的奇蹟，而是屬於我們共享的奇蹟。對我而言，這則新聞的出現，就如對一個失落於黑暗氛圍的人射來一道耀眼無比的亮光。它告訴我這個世界很黑暗，但其實同時光明亦從未消失過，猛然令我深切感到，在我那所謂的憂鬱憂愁的紗布下，所包着的是一個等待喜樂洗滌的心靈。我為生命脆弱無比而嘆息，心內其實是在期待生命的奇蹟，我想很多香港人都同樣的需要奇蹟，天幸在八月的最後一天，上蒼真的送我們一個不可思議的奇蹟。因在現今所謂理性判斷和精確的計算下，似乎任何事物都經過預計，務求準確無異，譬如那個為嬰孩急救的醫生，經過他那仔細的判斷後，斷言男嬰的死亡。我不是在批判甚麼理性主義，我只是想指出那位醫生縱然客觀上認定了嬰兒的死，但我相信他同時是主觀的希望他生，而生命奇蹟的出現，也許從側面凸顯在那張充滿理性和冷靜的面孔下，散發着一絲軟弱，因它始終抑制不住熾熱的、人性的願望。

 

回望自己寫下的文字，其實都只是想告訴自己一點東西，這東西源自一條問題，生命，畢竟是脆弱還是堅強呢？沒有人可以為這問題訂下一個標準答案，只在於我們相信哪一個。我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，因為前者會為我帶來一種不能言喻的無奈和懦弱，後者則會送我一種永不氣餒的勇氣和希望。而我相信人應該是要勇敢地為希望而活着，而不應是鬱鬱寡歡的等待着落幕。

@ Apple Daily 邵言吾